用科幻故事演繹瞬移

硬科幻小說 《跳躍者》

第一章 回歸 (一)

懸日,曼哈頓百年來城市規劃和大自然完美結合的奇觀,一年兩次對稱地分佈於夏至的前後。落日之際,太陽半沉之時,金色的陽光從西至東在高樓林立之間,不受阻擋的平行於街道貫穿整個曼哈頓半島,建築物南北兩側的玻璃幕牆被陽光映襯得金碧輝煌。此時,半島上的眾多摩天大樓,彷彿化身為巍峨的金色大殿的巨柱,引導著凡人們穿過宮殿前往奧林匹斯山覲見諸神。今年五月,懸日如期而至,曼哈頓中城卻不再有駐足西望的遊客和長槍短炮般的鏡頭,取而代之的要麼是行色匆匆,領帶半鬆的商務人士,要麼是頹坐於地,身前掛著大紙板,上書“我要工作,我要吃飯”的失業者。本該是春末夏初,生機盎然的季節,到處卻顯現出深秋的蕭瑟,滿街亂飛的名片、紙盒和塑料袋,像極了初冬的殘枝敗葉。

紐約曼哈頓45街一棟辦公大樓中,陳啟此刻正坐在一間偌大的交易室裡一臺電腦前,目光呆滯地望著上下兩排六臺顯示器,思維卻不在黑底透紅的彭博終端螢幕上。他本不需要坐在這,完全可以從堆滿各種美食的餐吧上,倒上一杯最愛的咖啡,品嚐著巴拿馬柏林娜莊園的阿拉比卡豆萃取出的醇香和濃郁,隨意地走到不大忙碌的交易員身邊,說說笑笑,談著華爾街的各種八卦。等到下午4點股市交易結束,在健身房揮汗如雨後,回到長島的家中,開啟PlayStation,將自己沉浸入遊戲世界,一天就能輕鬆完美地結束。但那是差不多兩年前的完美時光了。現在的餐吧上三文魚子被隨意扔在臺上的乳酪披薩取代、咖啡豆換成了十公斤一包的羅布斯塔混雜咖啡豆,單品儀式濃縮咖啡變成了從自動咖啡機中擠出的焦黑而苦澀的液體。能聊天的同事更是屈指可數——大部分交易員已經被辭退,留在交易室中僅有的幾名此刻不是精疲力盡地躺在地板上,就是在運指如飛地執行著基金經理的平倉指令。旁邊的印度裔哥們拉傑·卡米爾,和陳啟差不多同時進入這個對沖基金,算是一直待到現在沒被辭退的、還能有說有笑為數不多的同事了。

今天又是熊市中悲慘的一天,道瓊斯指數雖然跌幅“僅僅”只有2%多一點,在已經麻木了的投資者眼裡,如果只是這點跌幅還不夠他們把悲傷進一步地加深。但是今天的大跌打破了持續了2個月橫盤的局面,再次創下了泡沫破滅以來的新低。這對許多人而言是致命的一擊。

“嘿,陳啟,你那邊還挺得住嗎?今天這波行情下來,我這邊的倉位已經全部平了出去,淨資產快接近清倉線,全指望著你的策略了。”

“我這邊還行,今天名義收益率大概有5%左右,能給整體淨值貢獻0.5個點的收益吧。”陳啟把思緒從虛空中努力地拉回來,毫無情緒地回應了一句。

“你還真厲害,這種行情還能有如此的表現!我們現在全指望著你的策略。要不是你,整個基金都得關門,我們也要在樓下掛著牌子討飯吃了。說真的,真沒考慮過自己單幹,成立個對沖基金?到時我肯定跟著你幹!”

“沒有考慮過。我這個策略市場容量並不大,現在的容量基本上都快達到極限,想擴大規模不大可能。再說現在這種巨集觀環境,一切都在收縮,獨立門戶風險太大了。”

陳啟的回應是有相當充足的理由的。股市在1年多以前見頂,之後的暴跌持續了3個月左右,緊接著的陰跌也已經一年多了,成交量極度萎縮,債券市場也已經分崩離析,金融市場的基本架構遭受到了嚴重的破壞。美聯儲在吹出歷史上前無來者的巨大泡沫後,坐著直升飛機撒下的錢根本不受重力束縛,不再落到實體之中,而是一直懸浮於銀行間,供銀行交易員執行著五花八門、奇思妙想的套利策略來舔舐利潤。但其實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金融泡沫自古有之,破滅在所難免,只要實體經濟能夠出清,科技的進步一直不斷,總有重回增長的一天。每次想到這,陳啟總是避免再往深處想下去。因為最近這十年來,這種潛在的經濟驅動力已經日漸羸弱,靠著凱恩斯主義的反週期財政貨幣政策反覆刺激,沒有多少公司再願意把精力放在勞動要素的增加以及勞動生產率的提高上。而其實這些才是經濟長期增長的驅動力。雖然陳啟的專長是衍生物的定價和交易模型,不精於巨集觀經濟的分析,但是這些情況並不需要太高深的巨集觀經濟模型去發掘,身處其中的人都應該瞭解,但並沒有太多的人願意去正視,特別是在泡沫破滅之前。

“熊市都持續了快兩年了,股市的交易這麼清淡,期權的交易量更是跟以前比十分之一不到。我們賺的錢越來越多的不是從博取價差的對手盤賺來的,而是從做市商那裡賺來的。”陳啟停頓了一下,好像覺得說出接下來的結論需要莫大的勇氣,“這麼下去,造市商還能扛得住多久,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陳啟終於把他這幾天憂心忡忡地想著的問題提了出來。與其說是向同事求證,還不如說是說出來讓自己稍稍好受一些。

可能這個觀點的殺傷力確實夠大,卡米爾猛地停下了正在操作的交易,轉過頭死死地盯著陳啟,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我寫了一個演算法,大概描述了我們從造市商賺來的利潤占利潤總額的比例,從牛市的時候5%不到,隨著市場的下跌一路提升,今天創下了80%的新高。知道這個數字意味著什麼嗎?”陳啟說到這,轉過身去迎著同事的目光,慢慢地說:“估計也就是這兩天吧,我們這個策略也就到頭了!”

卡米爾非常清楚“到頭了”的具體含義。像是在印證陳啟的判斷和卡米爾理解的正確性,資訊終端上更新了一條訊息:CME將於一週內終止特定短期期權造市商服務。CME是芝加哥商品交易所的縮寫,是全球最大的期貨期權交易所,也是陳啟所交易期權的發行方。卡米爾一看見訊息就瘋狂的在正文中尋找著什麼,很短的時間後,卡米爾一把抓住自己的頭髮,像洩了氣皮球攤在椅子上,良久之後,才從嘴縫中艱難得擠出幾個字:“我們出局了”。陳啟雖然早就有了合理的預期,但當終局正如自己所預測的那樣分毫不差的到來之際,卻也如墮入了冰窟,最多因為有了預期而多穿了一件襯衣而已。陳啟的期權策略交易品種主要是超短期的期權,比如一週之內到期的股指期貨期權或者商品期貨期權。正是因為陳啟找到了這類超短期期權定價的瑕疵而開發出的市場中性策略,才讓他所供職的這家小型對沖基金在將近兩年的熊市中,淨值一直高於清算限制而存活下來。而現在由於市場流動性枯竭,造市商也難以支撐不停的虧損而停止服務。失去了造市商,就算那些期權合約仍然存在於交易所,但是流動性幾乎枯竭,而無法成交,也就名存實亡了。

感覺過了整整一下午,其實也就10分鐘之後,陳啟和卡米爾聽到了蓋瑞德——這家小型對沖基金的老闆——站在交易室門口對著僅剩的幾位交易員說道:“夥計們,看來你們已經知道了。我一直感謝你們,特別是陳啟和他的期權策略為我們帶來的卓越貢獻,以及在如此困難情況下大家的堅持!雖然我們在這次金融風暴中堅持了1年半有餘,擊敗了95%以上的同行,枯竭的市場終於還是把我們擊敗!CME關閉我們賴以為繼的期權造市商服務,我們也難以繼續下去了!下週我們將進行清算,返還客戶資金,並最終關閉這家對沖基金。我非常自豪能與各位同仁在過去4年取得了驕人的戰績並奮戰至今,也希望各位能挺過這段黑暗的時光,等萬物復甦,我們再戰於市場!祝大家好運!”

一切都結束了。陳啟謝絕了卡米爾去酒吧喝一杯的邀請,獨自一個人來到了天台。他已經連續幾天在傍晚來到這裡。望著半浮著的懸日,即使前方金光燦爛、即使前方一望無際,太陽也將在數分鐘後沉入黑暗的大地。陳啟慢慢走向天台邊緣,今天靠近邊緣的距離又比昨天近了不少。他不是沒有朋友,在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讀研究生的時候有兩個朋友,他把他們當成一生的摯友。但是陳啟畢業後離開了加州,兩個朋友卻在加州紮下根來。3個小時的時差和5個多小時的飛行時間阻止了陳啟和他們傾訴每日的煩惱、分享每日的喜悅;他不是沒有更大的抱負,除了他倍感自豪的超短期期權定價模型以外,他一直在為一種採用群體金融行為模擬的方法來為整體市場定價的模型而努力。但是這個模型需要的運算能力實在太大,以至於當前最頂級的超級計算機也無能為力;他不是沒有興趣愛好,曾經酷愛遊戲,曾為越來越真實的VR遊戲興奮不已。但是正是自己所鍾愛的虛擬現實差一點毀掉了自己最珍貴的回憶。

隨著一度被認為是科技發展方向的自動駕駛,3D列印,電動汽車等等折戟沉沙,整個社會基礎科技進步的停滯,虛擬現實卻隨著大眾消費能力的降低而發展得越來越快。2020年人機介面Neuralink推出後曾一度如日中天,這項技術在短時期內如同20世紀末的網際網路一樣,病毒複製般快速地佔領了整個世界,結果就是現在任何感官的刺激——無論是視覺,聽覺,甚至味覺以及交感神經——通通可以用幾行程式碼,通過人機介面來傳遞到受眾大腦中,而體驗別無二致。陳啟體驗過一次,那是在剛購入的PlayStation上的一次經歷。新一代的PlayStation已經不支援輸出到電視機,帶有人機介面的VR頭盔是唯一輸出裝置。當他戴上VR頭盔,啟動了內建贈送的體驗遊戲,他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家高檔的日本料理店中,面前放好了煎好了的頂級神戶和牛,香味撲面而來,令人饞涎欲滴。窗外就是神戶港的霓虹美景,挺著曼妙身姿的港塔、身軀挺拔的大型吊車以及地標般的美利堅東方花園酒店都歷歷在目。陳啟夾起一塊牛肉,慢慢地放入嘴中,嘗試著用牙齒和舌頭去接觸它,感受它:多汁,鮮嫩,醇香,甚至還能感受到從神戶港吹來略帶鹹味的海風為這款頂級和牛提升的味道。突然陳啟大叫一聲,猛地扯掉頭上的VR頭盔,甚至都沒感覺到人機介面脫離大腦時的些許疼痛,一把把頭盔摔在了地上,再接著一腳將它踢入了床底,整個人癱坐在床上,喘著粗氣。

這感覺太熟悉了!陳啟雖然小時候在中國出生長大,但是在考入伯克萊之前,陳啟隨父母在日本生活了很長的時間,而牛肉則是他的最愛。平時陳啓最愛去的快餐店就是提供牛肉定食的松屋,父母也喜歡買牛排做給他吃。曾經有一次到神戶旅遊,他和父母一起正是在VR遊戲中的料理店中體驗到了傳說中的頂級神戶和牛。這是陳啟記憶中最珍貴的一段和父母一起的回憶,卻被VR無情的、廉價的、沒有一絲保留的呈現到所有人的面前,讓陳啟有了一種被扒光衣服遊街示眾的羞辱。從此,他再也沒有碰過一次VR,即使加州的朋友催促過他好幾次到虛擬酒吧中聚會,他寧願忍受對朋友的思念和沒有朋友的寂寞,也不再願意進入虛擬世界。

陳啟自認為是對任何科技進步都抱有開放態度的人,從小對計算機的痴迷,不僅為他帶來了國際資訊奧林匹克競賽的金牌,還使他一直保持著對科技進步的好奇和渴望。但是與此同時,他又對科技的廣泛應用持保守的態度,擔心過於快速的科技進步對社會以及經濟造成衝擊。他最先想到的就是VR對實體經濟的衝擊將會使社會的總需求呈現出螺旋式的下降,道理很簡單:任何人只需要花上不到一個月的工資,就能享受到全世界任何地方的任何體驗,那麼誰還會把真正的去神戶吃頓昂貴的和牛作為奮鬥的目標呢?

果然,在具有人機介面的VR繁榮僅僅幾年以後,一項在使用者體驗上難以被逾越的障礙使得整個虛擬世界行業遭受到了滅頂之災。完美體驗崩塌後,犧牲品自然就是虛擬世界的硬體和軟體開發商、以及他們公司的股價。一旦帶頭的虛擬世界公司的股價崩潰以後,剩下的就是現在一地雞毛;一旦虛擬世界被認為不足以支撐起整個世界科技的發展和進步,勞動效率提升再次停滯,那這個世界又靠什麼來拯救呢?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陳啟,直到現在。

想到這裡,陳啟又往邊緣踏上了一步,苦笑著。低頭已經可以看到20層以下45街的街景和不遠處的時代廣場了。感覺街上比前幾天抱著紙箱裝著私有物品離開公司的人更多了。前兩天上到天台上,僅僅也就是為了放鬆一下心情,消磨一下回家前的時光。但是每日看著越來越平行於街道的夕陽之光,對世界未來的憂慮,對自己無能為力的沮喪以及對股市分崩離析的絕望混雜著,內心被拉扯著越來越融入了西沉落日的意境中。今天的事情更像是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在他本來抑鬱的內心上又壓上了對生活的焦慮,對寂寞的恐懼和對自己事業的失望。一直低著頭望著街面,一個念頭突然湧現到心頭,便如脫韁的野馬一般在意念中不受控制地亂跑亂闖起來。

“雖然不到30歲,對這短暫的一生還是感到知足。幸福的童年,愛自己的父母,珍貴的友情,豐富的生活經歷還有除了今天以外順利的學業和事業。我也該滿足了!就這樣融入到懸日中,了卻一切的糾結和消沉,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陳啟以前真是從來沒有冒出過這個念頭,居然突然冒了出來,自己也被嚇了一跳,但是很意外的發現,並不是那麼排斥或被驚嚇到。心跳也沒加快,陳啟把身體更探出去了一點,準備正經地考慮考慮這個終極選項。

就在這時候,褲兜中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陳啟自嘲般地笑了一下,把身體收了回來,暗自想想:“估計註定不會是今天吧。”心不在焉、也沒看是誰的來電,陳啟就接了起來。還沒等他說話,對方就先開口了:“你這傢伙,虛擬聚會從來不參加,是打算和我們絕交嗎?我不管你現在在幹什麼,就算你打算自殺也好,只要沒有死透,這週末趕到聖何西來,千羽和我等著你。”即使沒看來電顯示,陳啟對這聲音和如此霸道的腔調再熟悉不過了。

“亞歷克斯,我...”

“別廢話了,保證不會讓你後悔,重大的進展!還記得你曾經提到過那個什麼模擬行為的定價模型嗎?我現在主管公司的量子計算機,對你那玩意絕對是好訊息!不說了,忙著,週末見!不見不散!對了,千羽叫你幫她帶一份MASA的壽司過來。嘿嘿,就這樣吧,拜拜!”

陳啟搖著頭把電話滑入褲兜,心裡卻湧起了一股暖流,把自己從初冬裡的消沉中猛地拉回到了現實夏初的躁動中來。剛才莫名的、致死劑量的抑鬱似乎一瞬間被擊碎,內心終於沐浴在懸日的溫度之中。陳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對自己這種思想上的被動感到無可奈何:本是簡單的、和好朋友短短的溝通就能消除的抑鬱,為什麼總是這麼被動地承受,而不能去主動地突破。

收住紛亂的思緒,才重新想起亞歷克斯的話。亞歷克斯就是他在加州的兩個摯友之一。讀的應用物理專業,畢業後進入了世界最大軟體公司。亞歷克斯的姓是“愛人們”(Lovers),正是這個姓讓他從小學開始就受到同學的嘲笑和一些語言上甚至身體上的霸凌。這讓他雖然生為美國土生土長的白人,卻更喜歡和少數族群的學生在一起玩,特別是顯得更加沉默寡言的亞裔。陳啟和亞歷克斯從本科就認識,兩人都是智商超人,特別喜歡在一起討論常人難以企及的話題,很快便形影不離直至碩士研究生畢業後各奔東西。陳啟雖然從本科到研究生一直是以應用物理作為專業,但是對金融市場相當的痴迷。研究生的最後一年,陳啟便一人離開加州,跑回到久別的家鄉,仔細地思考自己的未來。等到陳啓回到加州後,亞歷克斯驚奇地發現他不僅決心義無反顧地踏上另一條道路,還帶回來了一個絕妙的期權定價模型,亞歷克斯便因此一直對陳啟這段經歷充滿了強烈的好奇。之後陳啟憑藉其期權策略闖入了華爾街的對沖基金行業,而亞歷克斯的家庭雖然沒有給他一個免於被嘲笑的姓,卻給他了衣食無憂的家庭環境,能讓他一直待在從小就興致盎然的應用物理領域。亞歷克斯的專業領域興趣是量子計算,現在終於得到機會,掌管了當世僅有的三臺超級量子計算機之一。

陳啟能這麼快的從抑鬱中恢復,除了想到很快就能見到長久未見的好友以外,亞歷克斯的訊息確實更起了強心劑的作用。自從他神奇的省親之旅以後,陳啟一直試圖超越自己,想在更廣闊的股票定價領域做出更重大的突破。這是個過度競爭的領域,幾乎不存在沒有被考慮和嘗試過的方法。聰明如陳啟,也很難另闢蹊徑。這麼多年唯一有希望的方法,就是他稱之為行為金融群體模擬定價模型。他甚至完成了虛擬碼的編寫,然後計算了一下演算法的時間複雜程度,陳啟立刻就放棄了,因為就算是模擬1000個個體參與的市場,也需要10的1000次方這麼多次的計算。而被譽為宇宙中變化最多的遊戲——圍棋的終極變化數量也才10的768次方。這樣的複雜度,當今的超級計算機也是愛莫能助。不過,量子計算機卻是另當別論了。亞歷克斯的話給了陳啟額外的希望,雖然現在還不能確定可行性,但是絕對值得一試的。就算沒法計算出結果,對量子計算機的嘗試也是令人激動。

亞歷克斯的訊息把陳啟從突發的嚴重抑鬱中救了回來,千羽的聲音更是他心中暖流湧動的源泉。雨宮千羽是他們三人組的另外一位成員。她的父親是美國物理學家,母親是日本人。千羽在日本出生直到小學快畢業才隨父母移居加州。受到物理教授父親的影響,千羽從小就對理論物理的概念如數家珍,進入大學後,物理更是成了她追求的夢想。在柏克萊大學物理專業的選修課上,和陳啟由於有共同的日本生活經歷,名字的發音又很接近,很自然地兩人成為了朋友。既然亞歷克斯和陳啟是死黨,三人組的形成就是水到渠成了。而陳啟和千羽最喜歡的遊戲就是用日語溝通來捉弄亞歷克斯,以至於亞歷克斯日後一旦聽到他們倆講日語,拔腿就跑,留下兩人在後面笑得前仰後合。這些三人在校園裡的點滴回憶,瞬間溫暖了陳啟的心。

“MASA的壽司!這兩傢伙還真是獅子大開口!”陳啟嘴上笑罵亞歷克斯和千羽,心裡卻決定了就算花上所有的遣散費,也要給他們買上中央公園西南角上的這家米其林三星頂級日料店的壽司。